『凌澄·架空』夜猎.重修版(七)

这一章总算引出了本文的主线,也算是交代了我一直非常在意的云梦双杰之间的矛盾点,只是受文力限制,可能还是很潦草。接下来除了肉还没有想好怎么写,不过这文主要还是一个对自己的训练,看看自己能写到什么样的程度……碎碎念就不说了,看文吧,有问题我再调整。


上一章(六)


12.

 

星暴星系IA51α星长着冲天的巨型阔叶林,全年高温多雨的气候与独特的地磁场养得植被葳蕤奇诡。人类在其中穿行举步维艰也就罢了,因为资源受限生物竞争激烈,林中少不了以肉为食的虫草走兽。咋一看,是个蛮荒残暴,远离人世的星球。

 

魏婴整张脸都被涂上了跟森林底色相似的迷彩纹样,罩住了半张脸的防护镜片上闪烁着复杂的图样分析。他蹲在一株两百米高的巨木枝干上,两根手指并起,朝着前方打了个简短的手势。在他的右侧,另一棵树垂下的巨叶微微动了下,随即又恢复了死寂。

 

江澄猫着腰,以一个近乎是空中漫步的姿势踩着树干纹路间的缝隙快速前进。他扣着树干的手上握着一个看着没什么特别的老式手机“老大哥”,“老大哥”头顶天线顶端的LED灯以一种昏昏欲睡的频率要死不活地闪着,就在江澄手撞到一片绿绿葱葱的阔叶时,那看着很是老旧的LED灯一顿,随后疯了似地闪了起来。

 

江澄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顺手把耳麦上的频道给关了。他解了袖扣,右臂上贴身扣着的金属护臂裂出一条缝隙,几根金线柔软地伸出来,顺着枝干朝地面上纵横交错的树根探了过去。魏婴从更高处一跃而下,踩着几根看似摇摇欲坠的金线如履平地地冲了下去。他的动作迅捷而利索,以脚为轴,弯下身体将几个定位用的透明圆片贴在几条树根上,围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圆。随后,金线升起盘绕在魏婴的腰上,将他整个人拉起升向江澄清查干净的横枝。江澄凝神调试着通讯设备的频道,这一带有讯号屏蔽,行动前他特意研究过怎么反向破解对方的讯号屏蔽,直接向司令部传递信息。

 

瓦尔哈拉军校隶属于联盟军部,十天前情报部门截获的电波经过了两天两夜的破译,终于被成功解读,并带给了在剿匪行动中因身处明面而处处受制的军部一条最具突破性的消息,一举扭转了与地下组织的对弈中万分被动的局面——毒枭太阳神将走私的货物藏在了IA51星系的α星。

 

这整场行动几乎是敌方与我方军事科技水准的博弈,军部敏锐地判断出对方本身的军士实力恐怕没有科技实力那么毫无破绽,干脆只派了军校三十七期二阶的在读学生,两人为一个战斗单位对这一带的阔叶林进行地毯式搜索。最终结果记入军校二阶升三阶的分级考试成绩。

 

在经过了长期的反屏蔽调试之后,军部的电讯终于断断续续传到了魏江两人的耳麦里:“军号32471、军号32472,发现目标17处,有效目标17处,负责区域清扫完成,战斗评估 3746点、 2978点,技术评估3150点、4217点……”

 

魏婴听完分数,嘴角不易察觉地压了压,随后迅速勾起,露出一脸风流而欠揍的笑来:“哇——超7000点啊江宗主。实战大神哇靠,萌新瑟瑟发抖,请让我做你的腿毛……”

 

江澄站起身来,边调出护目镜内存芯片上的回程路线图,边娴熟地翻了个饱满的白眼。“那真是太可惜了,大神是没有腿毛的。”他冷酷无情地说道。

 

魏婴跟着人一齐起身,没筋骨似挂在江澄身上,搂着对方肩膀贼兮兮地低语:“说真的,要不是蓝家拦着那俩没头脑跟不高兴没来,今天这分数估计真能刷爆组合分数榜,到时候不光有‘蓝氏双璧’,我们也组建起属于云梦自己的男子偶像天团……”

 

江澄抖了抖,顶着一脸“天下竟有如此娘炮之人”的嫌恶,情真意切地说:“劳驾,自己从我身上滚下来。”

 

魏婴松开了对江澄的“钳制”,装模作样地一整衣冠,整个人立时一改之前的浮夸猥琐,玉树临风地挺拔了起来。他伸手关了连着通讯设备的麦克风,平心静气地开口道:“说真的,现在联盟内斗得厉害,这次剿完温氏老巢可不见得就结了。我看金家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一家独大的心太重,虽说师姐喜欢金子轩那小子,存了结盟的意向,我们却也不得不防。我就盼着你过几年接管云梦的舰队,现在联盟军部管不了的星系好几处资源富足,趁着其他人死斗,我们可以先行与聂家结盟,把几个星际海盗的基地一锅端了。将来你当上星际元帅,我做你下属。”

 

他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轻描淡写又小心谨慎地,将那根君臣之间的红线泾渭分明地标了出来。

 

江澄却比他更敏感,动作顿了顿,眨眼压下涩意,不动神色地应了:“好。这几年老爷子态度温和,他们还当江家没人出头了。”

 

这几年江枫眠江元帅确实一改先前态度强硬,先是通过了好几个联盟下达的对于云梦星系的新能源法案,又是张罗着江厌离与金家太子爷金子轩的婚事。旁人只道江家怕是要走下坡路了,只有江澄他们几个清楚,老爷子是提防着江澄不会分化成Alpha,先前树敌太重,怕江澄接手时应付不过来,这才早些准备帮下一辈把路铺好。

 

一时无话。江澄只在跟父母交谈时会出现类似无解的沉默,魏婴清楚这点,率先开口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一辈子当你的腿毛,真感人。”他煞有其事地点评道。

 

江澄掐眉心的手一抖,他笑着推了魏婴一把:“快滚。”

 

13.

 

江澄睁开眼睛。那些声音和影像一下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他想起在瓦尔哈拉的无数个凌晨。那个时候他每天比魏婴早一个小时起床,夏天借窗外晨光,冬日则点盏瓦数较低的夜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寻欢作乐的资本,为了达成表面上的并驾齐驱,资质平庸的人需要付出成倍的精力与心血。魏婴每天还旷一节晚自修去跟几个不怎么要好的富家子弟打球,江澄那个时候则要留在格斗室温习课上新教的技巧,有时用力过猛,回寝室的时候整条手臂大腿都是青的。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很满足,他知道自己在以怎么样的速度拔足前进。他追平的是多数人难以跨越的种族优势。没有什么差别。即使过程要辛苦很多,一个Alpha能做到的,他终究也能做到。

 

只要不回家,他几乎很难有为自己感到窘迫的时候。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在面对父亲暗含失望的教诲与母亲恨铁不成A的话语时,不感到出离愤怒,能够保持住自己的理性和尊严。

 

但他没有想到,魏婴会放弃保三阶军部的名额,直接转去医疗部。在见证了江澄七八年如一日的拼命行径之后,魏婴干脆回避了这种比较竞争,以一个异常隐忍识时务的姿势,切断了让别人乱嚼口舌的任何机会,断送了自己在军界锦绣的大好前程。江澄费尽心力为自己和对方构建起的两全法,在这突然转变之下,成为了一个过时而尴尬的笑话。

 

当时他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愤怒到了失去理智的临界点。在他意识可以链接的下一秒,自己握着一把淬血的军刀,手将将悬在魏婴的房门上方。他咬着牙面色狰狞地吞下了所有的愤怒,给自己披上张理性克制的面皮来,缓缓将军刀往鞘里一插,转身便走了。

 

顺便将魏婴拉入了人生的黑名单。

 

他一心一意地跟对方置着气,却未料想这也正遂了对方的意思,两人一个在瓦尔哈拉南侧的军区医院开始了凄苦却自由的医科生涯,一个在瓦尔哈拉西北踩着军部沙文主义敏感的红线一路升衔,成为了一对渐渐没有交集的发小。

 

直到江澄的腹部与颈侧传来从未体验过的异变,混乱之中,他下意识将军刺筒进每一个闻风而来的Alpha腹腔,然后驾驶着脱离了主舰的货舱,驶进宇宙的深处。

 

或者说,直到魏婴面对一帮虎视眈眈等着傀儡上位大权旁落的奸佞,面对一帮“莫须有”的罪名,在内部上锁的手术室里,干脆利落地捅了自己一刀。

 

江澄狼狈地滚下床,冲到浴室将洗手台的水龙头开到最大,而后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水里。在将要窒息前他抬起头来,粗暴抹了把脸上的水,望着镜子里神色潦倒、满眼血丝的人影。

 

“懦夫。”他骂道。

 

14.

 

金凌是被一股Omega的信息素气味给熏醒的。屋内因为气息弥漫而显得沉闷燥热,金凌半梦半醒之间几度踢了被子,都有人给他耐心地又盖好拈上了。那股气息带着雨林的潮湿与闷热,缓缓靠近,然后,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金凌睁开眼,江澄正坐在床边,皱着眉看他。

 

金凌及其缓慢地眨了眨眼,将又合上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事态发展,猛地清醒了。“你……咳,你怎么在这?”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得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发烧了?”江澄手背贴着他的脑门儿,另一只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比了比,“我就半夜顺便过来看看,还问我,这么大人了还踢被子,着凉发烧了自己睡得跟死了一样。我在旁边坐半天了也没感觉,警觉性这么低,军校白上的?”

 

金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一时竟想先为这无师自通的家长口吻鼓个掌。他艰难地从满脑子的浆糊里挑出了点东西出来:“……我想喝水。”

 

江澄跟他对视几秒,挑了挑眉,起身去了厨房。

 

金凌在他出门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床,从床脚的包里掏了一罐喷雾。他之前随身携带了瓶速效镇定剂,动作紧张按了好几下喷头才恢复了通畅,他用沾着镇定剂的毛巾裹住脸。半天,身上的邪火才算是降下去了点。

 

江澄端着杯温水走回来的时候金凌正摆弄着空调通风,先前脸上的潮红褪去,脸色被眉间痣衬出几分苍白来。

 

“水放床头柜上吧,”金凌转过身来,像是完全醒了过来,从小孩摇身一变成了大人,理智而克制地道谢,“麻烦你了。”

 

“那……”江澄顿了顿,似是想上前,又碍于金凌透露出的疏远而却步,“你要是还不舒服,再叫我。不用憋着。”

 

金凌八风不动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江澄面色稍缓,轻声地将门合上了。

 

金凌长久地站在窗前,嘴唇微微颤抖。他听着江澄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超出他能听到的范围。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几近散去,只留下一缕游丝根植在他心底,似有似无,阴魂不散。玻璃的倒影里,金凌的眼底深不见底,盛满了他所厌恶过的所有贪欲和泥泞。

 

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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