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澄·现代日常』门前大桥下，游过一只仙子（一）

一个不定期更新的现代日常（另《夜猎》因为我开学更新也是不定期哦）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只仙子

 

01．

 

——顶楼那个单身小哥的家里，突然来了个半大的男孩子。

 

这是长青小区八幢每日家长里短的姑姑婶婶们最近嘴里离不开的话题。

 

“哎呦喂，”蓝婶婶在饭桌上一边给小儿子盛老鸭汤，一边眉飞色舞地对全家人讲她买菜时听来的最新版本，“顶楼住的那个江澄不是老蓝你们隔壁单位的领导嘛！先前老早楼下苏爱梅就想介绍她妹妹的女儿给他，结果四下一打听说他在公司里凶起来还要打人嘞！之后就没动静了，我当时还觉得这孩子就是面相凶，谁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是不是真的，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直接就带了个孩子回来，你说会不会是私生子……”

 

“妈，你们不知道别乱猜行不行，”蓝景仪面色复杂地从手机里抬起头来，“金凌说那个江澄是他舅舅，你们八点档看太多了……”

 

“金凌？那孩子叫金凌啊？你们怎么认识的？”蓝婶婶颇有兴趣地转过头来问。

 

蓝景仪一看老妈又进入连环提问环节，哪还有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赶忙一头扎回手机里。蓝思追这才乖巧地接了话：“阿姨是这样的，金凌他最近刚刚转到我们班……”

 

然后蓝景仪就因为看他不爽跟他打了一架。

 

蓝思追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把这一段避了过去。

 

02.

 

放学后的男厕所，是一个很适合干架的地方。

 

蓝景仪与金凌之间的约架粗暴而纯粹，两人刚认识几天也积不起来什么仇怨。金凌遵守约定到厕所时还点头跟他问了个好，眼锋扫过他身后的蓝思追，这才挑了挑眉：“你们二打一？”

 

满嘴都是嘲讽的碎渣滓。

 

蓝景仪当即拍案而起“你看我就那么阴险不要脸吗！”两人一言不合，血溅五步。

 

五步固然是有点夸张了，然而这一架虽莫名其妙，两人却一个都没放水。直到蓝思追劝架无门，在一旁幽幽地说了一句：“差不多是不是该回去吃晚饭了……”

 

两人虽余怒未消，但依然非常耿直地一齐停了下来。

 

“吃完再打。”蓝景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金凌闻言嗤笑一声：“谁有闲情陪你耗？”把放洗手台上的包背了起来，下一秒，几滴鼻血突然就滴到了他手背上。

 

“卧槽……”金凌惊呼一声，捂着鼻子恶狠狠地瞪了蓝景仪一眼，“你他妈刚刚是不是打脸了？！”

 

“放屁！”蓝景仪叫道，“我光明磊落从不干那种下三滥的事好吗！”

 

“别扯了！快找张餐巾纸给我！！”

 

03.

 

金凌鼻孔里塞着餐巾纸，赤裸着上身十分乖巧地蜷在板凳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江澄抹了一手药油，给他揉背上青紫色的淤血，脸黑如锅底。

 

“嘶——轻点！”他有意摁得重了，金凌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现在知道疼了？”江澄冷着一张脸，“第一天上学就打架，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是他要跟我打的！”

 

“哦，别人要跟你打你就打，那别人要跟你一起吃屎你是不是也吃啊。？”江澄从小跟魏无羡违法犯忌之后被母亲抓包了无数次，这句无敌的家长式回答可以说是脱口而出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

 

金凌气得干脆不说话了。

 

江澄总算给他抹完了药油，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去穿衣服准备吃饭了，眼前人却半晌没动静。他绕到少年面前蹲下一看，金凌咬着唇喘着粗气，眼眶都气红了。

 

“……怎么了？”江澄面色疑惑，一时不知道这演得是哪出。

 

如果我爸爸在，才不会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金凌张了张口，说不出完整的话，一眨眼泪珠就不要钱似地顺着睫毛滚落下来。

 

“……那男生欺负你了？”江澄不着边际地胡乱猜想，手足无措地一个劲扯餐巾纸往他脸上糊“好了好了你告诉我打你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大不了舅舅帮你打回来……”

 

金凌三两下把糊了一脸的纸巾丢开，整个胸腔因为情绪起伏而剧烈颤抖着：“你他妈懂个屁！”他睁开眼怒视江澄，残阳夕照，江澄眼里一片荒芜，只有冷色银沙和沙丘背面的阴影无尽绵延。

 

“金凌，”他抓着金凌的手腕，缓慢而清晰地说，“不管你觉得我懂不懂，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告诉我。”

 

“如果你觉得憋着不说会让你很难受，而你不知道可以跟谁说，那你就告诉我。”江澄眼神沉静，“你听到了？”

 

金凌缓缓眨了眨眼，张开嘴，话语出口随即被空气蚕食殆尽，然而江澄看懂了他的唇语。晚风扬起少年人额前的碎发，让他想起当年那个父母双亡兄弟离散的孩子。

 

“我也很想念他们，”江澄伸出手揽住金凌尚未长大的背脊，“他们一定也很想念我们。”

 

他轻声地说，金凌把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哽咽。

 

直到落日都沉下地平线。

 

江澄耐心地等到金凌几乎恢复了平静，才淡淡开口，“虽然现在是夏天，再不去吃饭菜也要凉了。”

 

金凌通红着眼点了点头。